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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约星期二丨一句顶一万句

2022-07-18 17:53 来源: 湖北武珞律师事务所

熟悉李老师的都知道,他是摇滚歌手许巍的忠实粉丝,上周二的武珞夜聊,正是在许巍朴实又略显沧桑的歌声中开始的,歌曲的名字叫《旅行》。

“谁画出这天地,又画出我和你,让我们的世界绚烂多彩。谁让我们哭泣,又给我们惊喜,让我们就这样相爱相遇。总是要说再见,相聚又分离,总是走在漫长的路上......”

其实每周二的夜聊也像是一趟短暂的旅行,上周有幸与三位有趣的同行者相逢:远道而来的李自然师兄,对夜聊期待已久的李常宏老师,还有郭倍倍老师的女儿,多才多艺的棉棉同学

“人生就是一场旅行,很荣幸各位能加入到武珞夜聊这趟旅途之中,也期待你们能给大家带来各自的故事,我觉得如果能够去做一个这样的交流,去享受今晚的聊天,其实每一个旅行者都值得被深情的拥抱和感动。”李少波老师说道,“一句顶一万句这个主题是来自刘震云的一部小说,这本书讲到了人如何面对孤独、朋友还有爱这个永恒主题的问题,咱们的武珞夜聊看似无主题,实际上也是很突出的,只不过我们不去限定主题,让大家都有话题聊,聊自己的经历,聊自己的感悟,包括对一些美好事物的向往。就像许巍的歌里唱的,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聊起故事,我们听到了为了鼓励复读的同学长期保持书信往来的真诚,听到了月夜下在长江大桥看烟花邂逅的浪漫,也听到了遇见心仪的人却因为害羞开不了口的遗憾。

当然,也有人是带着困惑来的。“因为爷爷选择了上吊自杀,我开始思考人到了什么阶段会选择主动结束自己的生命?如果当时给他创造一个娱乐环境,让他觉得活着没那么无聊,也许他会活得更久。”

李常宏老师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如果做了这些事情,爷爷还是觉得生活很无聊,并选择用他的方式离开这世界,你还会觉得遗憾吗?85岁已是高龄,生命和慧命同时结束,他的人生其实是圆满的,只不过留给后人的可能是一地鸡毛。不要让这个问题成为你未来的包袱,那是爷爷的选择,也是对他来讲最好的选择。”

对此,郭倍倍老师回应道:“其实刚才两位老师分别是从心理学以及个体的经验情感角度来分析这个问题的。从心理学的角度,你有这个机会和场合把它讲出来,这个问题可能就已经解决了一大半。

刚才常宏老师通过提问帮你分析的很好,作为孙子辈来讲你几乎是零责任,觉得有责任的话也是你简单的自我归因。也许就是一个无序的、超出你预期的事情,比如生命戛然而止,你怎么样去接受的问题,这可能是我们隐藏着的对死亡的恐惧,这种弥漫的恐惧放到了你最亲近的一个人身上,可以从这个角度去做一些延伸供你去思考。

第二个从社会学的角度来讲,爷爷跟他的同辈人可能早就聊过这个问题,所以可能他不是像很多年轻人的自杀一样,不是一个深思熟虑的过程,他可能是想过这个念头,在一个偶然的契机之下就做了这个选择,包括他自杀的方式以及他生前的一些相关情况,这种选择其实都有社会学的相关解读的。

但是为什么在你这里产生很多的困惑?因为这个问题可能在你的家庭里面成了一个禁忌,大家心照不宣地回避它,在中国很多人面对生活里的困难和矛盾的时候,最常用的办法就是回避,所以你都没有多少机会场合在你的认知范围之内来做这种交流和表达。

第三个就是文学的视角。陈佳老师是心理咨询的专家,常宏老师有他自己的人生体验,两位老师都有自己的分析,我觉得这是一种机缘,除此之外还可以一定程度上消解这个问题,不能解决但是可以消解,怎样去消解?通过文学。

恰恰就是今天所定的主题“一句顶一万句”这本小说里面,主人公从小就想做一个葬礼上的司仪,他从孩提时代就知道人生要面对死亡,村子里也遇到很多非正常或正常的死亡,哭天抢地的给了他很多的不安全感,他觉得如果能够四平八稳的来主持、梳理一场丧礼就仿佛是能够跟死神通灵,对他来讲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小说里的主人公其实是选择通过文学艺术的方式来超越死亡,并没有去解决死亡问题,因为人生太艰难了,有活不下去的,有意外的灾难的,有溺水的,在农村里面有很多人对死亡是看得很淡的,他们的死亡全是在自己的生存背景里面所做出的一种各自能够理解的选择。

我们因为所受到的教育里面告诉我们生命是多么的高贵、宝贵,但是在他们面对生活冗长的时候,生命死亡没有像我们所想的那么大的差距。怎么去超越?就是通过文化传统里面的丧葬的仪式。

小说里面我也看到了几个很让人唏嘘的生命,他们就希望有人跟他像说相声那样有人对话,他们会思考自己如果在生命当中找不到对话的人的时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把这生结束掉,往来生去。

所以在这个过程当中又留下了很多的文学作品,但是文学作品是能写才能有文学作品,不能写怎么办?很多人就去听戏。在戏里面看爱恨情仇,看人生无常,因为在我们底层老百姓没有自己的表达途径时,他们会通过戏剧和文学这些方式来寄托。

从文学的角度,一句有的时候顶得上一万句,也可能是你讲的一万句都没有把你心里最想讲的柔软的一句讲出来,还有可能是一句话说出来了,别人后面可以讲好多种的解读,作家选这类主题的时候,他就不会给你一个确定的答案。”

提到文学可以治愈人,陈佳老师回应道,“老一代人可能不太喜欢现代的娱乐方式,很传统的一些比如像地方戏反而可以给他跟自己对话的那种,又孤独又不孤独的感觉。

之前自己从来不去接触这些传统艺术,觉得戏曲节奏慢自己不能忍受,直到前不久参加了一个活动去体验了越剧的化妆,因为这样一个机缘结识了一些越剧票友,才知道他们是在武汉有一个很大的群体,大家都爱好越剧,看他们的排练的时候,有一个情节让我感受到了“一句顶一万句”。《梁祝》这部戏曲中的前半部分讲到梁山伯不解风情,完全看不懂祝英台各种暗示,一万句都顶不上一句。

后面半段讲双方相爱但不能在一起的时候,舞台上小生和旦角一唱一和,旦角不断地重复“梁兄,我想你”这句在我看来很直白的一句话,没有传统文学那么的隐晦,也不像诗词歌赋那么的含蓄。但是把它通过戏曲这样不断反复吟唱的时候,当时我居然泪目了。

听她把那句词念到第五遍第六遍时仿佛能够体会到那种爱而不得的伤痛,有种“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的感觉,像《赤伶》中“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唱的那样,这些情感都可以通过戏曲的方式来实现。

回到刚才所说的,如果在人生末年又过于的健康,却没有一个刚刚好能接受的娱乐方式的时候,在没有人可以跟他对话的时候,我就特别能理解听戏的老人,理解他在摇椅上慢慢摇时候的心情,他没有那种有话可说、精神丰富的生活,只能通过这些方式去排遣心中的情感。

如倍倍老师所说,我们所有的场都来自于偶然,只能去惊叹它是如此的美好,但是没有办法再去创造一次。它的本质是失控的,也越是因为失控,人就有一种想要控制它的焦虑,比如说我们作为生者不能接受亲人的离去,也是因为我们有一种失控感,如果说我们做一些努力能够留住他,控制感是不是就回来了?

这可能就是我们一部分人感到所谓“遗憾”的本质来源,我们如果打破这个本质,它其实并不是遗憾,再站在结束生命者的角度,他其实也是想要控制他的生命,他想选择一个有人可以对话的生活,但是没有的话他就选择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就要做一个非理性选择,行不行?可以。

他在做这样一个选择的时候,我们旁人看起来好可惜,这么健壮居然自杀了,但是在他看来,他觉得控制住了自己的生命,如果没有控制住,他可能活得像傀儡一样空虚,可能活着就是为了配合他人的演出。

如果从这个角度去理解,甚至我们可以说换一个位置,虽然现在没有机会和爷爷对话,你站在他那边的位置,可能就比较能理解他做这个选择可以不是那么理性,你越是这么去想,其实你就有机会去跟他进行一种跨越时空的对话,来把自己的遗憾去消解掉。

延续着刚刚倍倍老师那个话题,我就会觉得戏曲当中反复的吟唱,他有时候也能起到一句顶一万句的效果,让我们在另一个时空可以回放自己的人生,去圆满一些过去的故事,或者说是弥合一些遗憾,接受一些残缺。”

李自然师兄也安慰他道,“我觉得我们每个人都要正视自己,自己的这颗小小的心脏,到底能承受多少?我们需要去原谅和接受自己的很多不足,很多时候可能真的是无能为力的,不要让自己承受外界这么多的压力。”

今晚能够说出来已经很勇敢了,其实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慢慢地去把它释放出来。也许你可能觉得是因为父辈没有承担该承担的,你应该去承担这个责任,你把责任归在你的身上,但是我们也要问问自己你能承担得了多少。我们在不断成长的过程中,对生离死别没有这么切身感触的时候,都理所当然地觉得亲人不会离开我们,但是慢慢就会发现,可能就是命运或者机缘决定了他就要这样离开。

可能我的这种经验、感情和感受也不能帮到你什么,但是我们不管遇到什么事的时候,我们要认清个人的能力其实是有限的,也许你责任感很强,你觉得应该承担这个责任,因为没有去做这些事,你留下了很大的遗憾,但是更多其实是要接纳自己,我们能做的事可能就这么点。”

少波老师提到了“宽恕”。“我是从《断臂上的花朵》这本书里面看到的有关宽恕的概念,这本书讲述了曼德拉许多不公正的遭遇,他并没有采取特别激烈的方式去实现他心中的公平正义,他选择了容忍,宽恕他的敌人、竞争对手,甚至是宽恕他自己。这种心态让他成为一个很伟大的政治家,也对南非的种族歧视和法律改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其实最大的宽恕就是宽恕自己。如果说我们都不能接纳自己原谅自己,不能够理解自己的话,你是不能够与自己和解的。当我们不能接纳自己的不完美、自己的有限性,同时又极力去改变别人的时候,可能就会出现一些问题。

我特别感谢自然今晚的交流,让我感受到了你之前从来没有过的状态,当初你也是法律诊所的学员,但是那个时候的你并没有真正的打开自己,我也只是把一些技术层面的我认为很重要的一些知识教给大家。我认为那只是表层教育,深层教育就是我们这种交流,今天你走出来了,与自己的进行和解了,这种方式在我看来也是最好的方式。那一夜你突然长大了,你突然理解了父母,而且又回到自己的家乡,再去面对更多的需要帮助的人,用这种在有限之中的作为去解决自己身边人的问题,可以用伟大来形容,老师是非常认可的。

这样我们才可能在我们有限的范围之内认清楚自己的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我们理解了自己,也理解了别人,这就是大爱。这一切都来自于我们的秉性,理解别人,宽恕别人。一句话来总结就是,我选择宽恕。”

最后,陈佳老师棉棉同学为大家普及了一些有关中国舞种类、服装、动作技巧的鉴赏知识,棉棉同学还为我们表演了一段优美的舞蹈,蓝白色的长绸扇随着她的动作飘拂,宛若一只正在飞舞的蝴蝶,为这个美好的夜晚画上了句号。


文字|丁逸夫

编辑|邓培

审核|姚飞